有限

或者再不可能記下每個人的名字
配對
每個人的長相、脾性
偏吃的習慣
前生的遭遇
睡前想聽的歌
夢裡遇見了象，還是獅子
十六歲時的偶像
額上的疤到底始於何時，甚麼時候
開出了花，滿院芬芳之間
曾在誰的小刀下流過血

或者再不可能以有限
容納無限
無限的聯想接連
無限的可能
一旦開始漫遊與連結
我們將被帶往何處
方可停駐歇息
歇息的盤石是否舒適如
你曾留戀不已
卻早已消失的家

關上大門
拿起背包
聽著歌前行
或者再不可能記得每次出走時的心情了
風景每次以相同的速度倒退
記憶每次被風吹散
塵埃落定堆積成堡壘
高塔上是否會有身世堪憐的公主
長著一頭長髮
等待，命中注定的情節如願發生
(公主是想像，或
命中注定是想像)

有時我懷疑
中途站早已經被越過了不在前方
留下倒退腦後的風光
模糊地化成光影
再不可能無憂無愁如
我們從未憂愁
再不可能記得下一個人的名字與長相
習性與脾氣
再不可能以想像接續
以後的人生

或者，真的
再不可能以有限容納無限
想像的重量超越了想像的重量
我們方發現，原來
風景有限
即使在下一個站停駐多久
即使繼續旅程繼續遇上繼續相認
該看的都早已看過
該離開的，都早已離開

0234 20071111

(刊於《秋螢》復活號第61期)

簡單的、快樂的

和細一起走在元朗的街道上，她陪我逛舊物店，跟我一起選一套綠色的杯碟。我們走過出售日本食材的店子，當我看到有中華冷麵的麵條連醬汁，就想要弄一頓中華冷麵當晚餐。我買下了麵條，跟她一塊喝咖啡，各自用相同型號的照相機為對方拍照。我們回到我的家，豆豆怕生，躲到被子底下捲曲成一團，我著細拿跟指頭讓豆豆嗅嗅，熟習氣味是跟貓兒交朋友的第一步，可是豆豆只是淒苦的嗚嗚叫，像在求饒似的，我們就放棄了，讓牠一個留在被窩裡睡。

細是最常來探望我的人，我們住得比較近便，有時假期她就來看望我，我們四處走走，無所事事，抽煙，聊天，喝咖啡。我們坐在沙發上，像習慣似的，我拿出了甲指替她掃上，這次是很淡的紫色，看上去幾乎是透明的。我們相處，不用力，卻用心。能一同坐在一塊，便覺得心平氣和。

原想留她吃晚飯，她早已約好友伴賞月去，便送她下樓。道別後，獨個跑到超市去買晚餐的材料，都是最簡單的東西，看見法國邊豆，想吃，就買下來了，也不是不冒險的，我是第一次弄，心想拿水燙過就能吃吧。已經好幾年沒有怎麼下廚，我不是做飯的材料，簡單的還好，每次想試新的菜式，也會弄得一團糟。冷麵算是可以掌握之內的東西，從前媽媽也會給我們弄這個，最困難的那個醬汁都是現成的，不必費神，我便放心去主持一次大局。

剛好今天他給我買了一口新的淺口鍋子，不鏽鋼，示範的人說，使用得宜，煎炒煮炸都不成問題，還可以拿來焗製pizza與蛋糕！！我不敢跳步，先拿這新玩意做我的冷麵。鍋子拿來煎蛋效果也很好，以後做晚飯好像簡單得多，也讓我重新對做吃的有了一點興趣。洗洗切切弄弄，終於把晚餐做好，味道還好，我和他吃著，看他沒有皺眉，便當是合格。下次細來看我，最好也能約到小米，要給她們做一客嘗嘗，以抵償上次的招待不周（次次往小米家作客也吃大餐，她來我家，我竟然叫外賣，真是對不起人）。